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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2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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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玄國的都城, 南京城。

最近南京城裏出了兩大新鮮事,一是昏迷一年多的國師秦清醒了,南玄國舉國歡慶, 全國各地國師的生祠,香火又旺盛了許多。

另外一個, 國師秦清醒來之後,在城外的清寧河畔散步, 遇到鎮北侯從來都沒在公開場合露過面的小兒子唐懷野, 兩人一見鐘情,當天就要情定終身。

“哈哈, 好事,大好事,小二,來一壺上等的竹葉青, 為慶祝國師大人醒來, 必須要喝上一杯。”

“國師是我們的南玄國的鎮國石啊, 去年國師在邊境大發神威, 北玄國那群莽夫,到現在都不敢越過界河。”

“你們不知道吧,我的內人的舅舅的表姐夫的兒子在北邊做生意, 聽說北玄國有點蠢蠢欲動, 咱們國師醒來的消息傳過去, 立馬退兵五十裏, 可不敢再來挑釁。”

“明天去國師廟燒上一炷香, 祈求上蒼保佑我們國師長命百歲!”

“張大哥,明天咱們約著一起去。”

“對,咱們都去!”

“哎, 你們不知道吧,鎮北侯的小兒子今天去國師的清寧宮去了?”

周圍的人瞪大眼睛,“什麽?昨天才傳出話來,怎麽今天就……”

“哼,肯定是鎮北侯的小兒子騙了我們的國師大人。”

又有人說了,“哎,咱們國師可是天文地理無所不知,怎麽會被一個剛及冠的男子騙了?聽清寧宮的侍衛傳出的消息說,國師親口說的,唐家小兒子和國師八字最為契合,乃是上天恩賜的良緣。”

眾人恍然大悟,“怪不得咱們國師年紀早已過了雙十年華還未成親,原來是在等命定之人啊!”

此時,清寧宮內,兩夫妻面面相覷,然後相視一笑。

“沒想到我的妻子這輩子是這樣地高高在上,連宮殿的柱石都比皇宮高出一尺。”

秦清躺在榻上,嬌氣地哼哼一聲,“那也是我自己努力得來的。”

他們經過靈寶空間來到這個世界,肉身在穿越界壁的時候飛灰湮滅,只有靈魂到達了這裏。

原本以為他們會重新投胎,誰知道來到這裏之後,秦清的肉身還在,就回到了自己的身體。

至於唐懷野,鎮北侯的小兒子唐懷野,不僅和他同名同姓,因為身體虛弱剛剛去世,他又和這具肉身極為契合,就穿到了他的體內,重生了。

重生後,唐懷野打聽秦清的去處,極為容易就知道了她的過往。

五歲拜入神秘的南宗學道,十五歲出師下山,十五歲因解決了一場席卷全國的瘟疫成為南玄國國師。

在朝堂上,皇上親口宣布,秦清為護國國師,並且在皇宮旁邊興建清寧宮為國師寢宮,清寧宮柱石比皇宮高出一尺,以表對國師的尊崇,皇城外的護城河也改為清寧河。

秦清成為國師至今,不過十載而已,不僅為南玄國解決了瘟疫,更為人稱道的是,在一次玄學交流會上,秦清以一人之力,力壓五國來使,震懾了周遭五國,讓南玄國安穩了□□年。

一年前,北玄國遇到饑荒,舉國之力攻打南玄國,南玄國的士兵毫無準備,一敗塗地,最後是秦清力挽狂瀾,手段用盡,把北玄國的士兵逼回界河對面。

她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在界河邊擺下迷蹤陣後,當場暈倒,直至三天前秦清穿回身體,才醒過來。

秦清醒過來之後,第一件事就是找唐懷野。現在和他們原來的計劃不一樣,她穿回了自己的身體,那唐懷野呢?

問小烏龜吧,小烏龜只知道他重生了,至於他重生回來是剛出生的嬰兒,還是六十歲的老叟,它就不知道了。

當時秦清氣的,就差把它的龜殼重新扒下來。

她今年都二十五了,如果唐懷野才出生,她難道要搞養成?

就像現代二十一世紀流行的狗血網絡小說,我的夫君三歲半?不,是我的夫君剛出生!

好在他們夫妻運氣不錯,唐懷野比她年輕,也只年輕了五歲,還能接受。

唐懷野摟著她的腰,一陣風吹過,兩人飄逸的長袍纏繞在一起,他喉頭顫動,低聲笑道,“這樣也好,上輩子我老的比你快,這輩子我比你年輕五歲,我們就可以一起變老。”

秦清摸著他的臉,“怎麽能長的這麽像呢?跟你年輕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。”

“喜歡嗎?”

秦清點點頭,“特別喜歡。”

秦清的侍女溫婉走進來,低頭言道,“大人,安國侯夫人求見。”

秦清疑惑,“安國侯夫人是哪位?”

溫婉解釋道,“一年前您暈倒後,您母親整日在清寧宮哭泣,悲傷的不能自已,皇上為了安慰夫人,就封了您父親為安國侯,您母親為安國侯夫人。”

秦清冷笑,“得了封號之後秦家人是不是就再也沒來過清寧宮?”

溫婉淡淡道,“安國侯夫人後頭來過一次。”

唐懷野勸她,“別氣著自己,不值得。”

秦清不氣,她早就對秦家人失望了。在現代的時候,她有那麽多愛她的長輩,還有把她捧在手心的父母,她早已經對此釋然了。

“我不是生氣這個,我是氣李宸這個傻子,我早就跟他說過,永遠都不要給秦家封號,秦家人就是那種,給他三分顏色就能開染坊的家族,有了侯爵之後,不知道會多得瑟呢!”

溫婉只能說一句,還是自家人最了解自家人,國師大人一句話都沒說錯。

自從封了侯爵之後,秦家人就抖起來了。

仗著有國師在,安國侯把朝內的大人們得罪了個遍。還有國師的弟弟秦端,他的為人正好和他的名字相反,一點也不符合君子端方,那就是個紈絝子弟。因為強搶良家婦女這事兒,一年內就被抓了兩次。

每次安國侯夫人哭天搶地地為秦端辯解。頭一次,說那女子不守婦道,勾搭秦端,這可把禦史大人氣得半死,敢說他家的女兒不守婦道?他當天拿著鋤頭打上安國侯府,大門都被鋤頭挖爛了。

第二次就更厲害了,調戲了南玄國唯一一位長公主的女兒長樂郡主,這次不僅踢到鐵板這麽簡單,安國侯夫人不敢抹黑長樂郡主,就借長樂郡主和秦端八字特別合說事兒。在外頭使勁兒宣揚,兩人結親,說不定還能生一位國師大人這樣厲害的玄學大師呢。

長公主會相信那就有鬼了!

看在國師大的面子上,長公主還是放了秦端一馬,打斷了他的腿了事。

溫婉默默旁觀秦家人作死,有時候也胡思亂想,幸好國師大人只有一個親弟弟!

溫婉小聲建議,“國師大人身體還沒恢覆好,要不就先不見?”

秦清點點頭,“你說得對,請出去!”

“是!”溫婉躬身行禮,轉身出去。

清寧宮外,安國侯夫人頭擡的高高的,得意得很,等著她的乖女兒請她進去。

女兒醒了,她沒來得及去清寧宮見女兒,就穿著華貴的衣裳去參加詩會,誰知道居然有不長眼的敢諷刺她,氣得她昨晚上一晚上沒睡好覺。

他們秦家已經邁入勳貴的門檻,但有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貴婦人居然還敢看低她,今天她特意來清寧宮,就是要給那些腦子不清醒的蠢女人提提醒,她再怎麽說也生了一個做國師的女兒,就憑這一點,她比她們高貴多了。

為了今天來清寧宮,她特意隆重地打扮了一番,發髻上插滿了珠翠,就跟一個移動的展示架一般。

看到溫婉出來了,她諷刺地瞪了一眼攔著她的侍衛,“我女兒的宮殿還不準我這個當娘的進去,你們這一個個的,都別想有好果子吃。”

侍衛們眼觀鼻鼻觀心,除了國師大人,秦家就沒有一個靠譜的,秦家能出一個國師大人,估計是積了幾輩子的德了。

“什麽,請我回去?”安國侯夫人都忘記擺她的侯夫人架子了,氣得吼出了聲。

溫婉屈膝行禮,“稟告夫人,國師大人身體還沒恢覆好,等身體好轉了,就能見您?”

“簡直笑話,身體不好她昨天去城外溜達?身體不好還把小白臉叫進清寧宮?我看她就是沒把我這個母親放在眼裏!”

安國侯夫人撂出這麽一句狠話,宮門口的人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。

怎麽?還想用孝道壓他們的國師大人不成?

溫婉行了一禮,轉身回去了。

“溫婉,你給我回來!一個小丫頭片子還敢無視本夫人,小心本夫人把你賣到北玄國去,嫁給養羊養豬的光棍……”

安國侯夫人在清寧宮外叫罵一場,除了自己丟醜,讓南京城內的勳貴和百姓看了一場笑話之外,什麽也沒得到。

南玄國誰人不知,秦家人這些年來頻繁作死,已經把和國師大人為數不多的那點感情耗盡了。

就憑安國侯一家得罪人的本事,要不是看在國師人始終姓秦的份上,安國侯一家墳上的草都能長到人高了。

安國侯夫人在清寧宮門口鬧出一場笑話,隔壁皇宮的李宸趕緊抱著他唯一的嫡子跑過來告罪。

“師姐,真不怪我,那時候安國侯夫人一天三頓到你的清寧宮嚎哭,我也怕她影響您休息,就給了一個侯爵把她打發了。”

現在南玄國的皇帝李宸,當年和秦清拜在同一個師父門下。不過呢,他就是仗著出身好,搞來一個旁聽的名額。平時師父給師姐上課,他聽的雲裏霧裏的。師門的密書,他除了字兒全都認識,其他的全都不懂。

不過就跟他師父說的一樣,他也算有大氣運的人,他自己不行,還有師姐這條金大腿可以抱。靠著師姐,他順利繼承了皇位,即使北玄國以及周圍的小國家虎視眈眈,他還是坐穩了皇位,堅持到現在。

秦清一看他這副熊樣就不高興,“行了,看看你這個皇帝當得,指望你還不如指望樹樹。”

樹樹是皇後生的兒子,懷孕期間遭人暗算,孩子生下來體弱,為了他健康長大,就取了一個賤名,小名叫樹樹,希望以後能健康長大,長成一棵參天大樹。

“樹樹過來,師姑抱。”

樹樹墊著腳小跑過來,秦清抱起他掂了掂,“我都昏迷一年了,怎麽感覺樹樹一點沒長大?”

“誰說的,師姐,你這一年昏睡,我每天堅持給他泡藥澡,叮囑他多吃吃飯,還天天讓皇後帶他走路過來看你,經過我這一年的努力,樹樹長了好幾斤了。”

秦清摸摸孩子軟乎乎的頭發,“今天下午別帶樹樹回去了,讓他跟著我,我有了新法子,說不定能徹底解決他體弱的問題。”

她去現代之前,對陣法的理解和對中醫的理解都沒有達到精通的程度,更不要說把兩者結合起來。經過現代的無數次實驗,她現在有信心治好樹樹。

李宸高興地差點蹦起來,“真的?”

“有九層把握吧。”

“九層把握那就是肯定沒問題!”李宸對師姐的能力特別信任。

“樹樹,快謝謝你師姑,看看你師姑對你多好,一醒來就操心的身體。”

樹樹跪在秦清懷裏,揚起小腦袋,害羞地親了秦清一下,奶呼呼地道謝,“謝謝師姑。”

“乖寶寶。”秦清心都軟了,這個小孩兒是她看著出生長大的,又懂事又聽話,這麽多年一直精心養著,無奈先天條件太差,今年都快六歲的孩子,看著跟四歲的孩子差不多高。

秦清把孩子遞到唐懷野懷裏,“你抱一抱,樹樹可乖了,跟那些孩子可不一樣。”

唐懷野立馬懂了,她說的那些孩子說的是誰。他們家的孩子,無論是秦錦、秦鋒、花花小時候,還是後來的孫子孫女們,就沒有一個真乖的,做錯事兒了裝乖倒是都挺拿手。

李宸的目光落在唐懷野身上,“師姐,這就是鎮北侯的小兒子唐懷野?”

“嗯,他是我的命定之人。”

李宸撓頭,“雖說是命定之人,你們現在沒成婚,孤男寡女地呆在一起也不好吧。要不這樣,我給你們賜婚,盡快把婚事辦了?”

“也行,交給你了。”這些事兒秦清對李宸還是很放心。

“那唐懷野也別留在這裏了,咱們一起走吧,等會兒賜婚聖旨就送到唐家去,你回家等接旨。”

“多謝皇上。”

李宸笑了,“別跟我客氣,我仰仗我師姐的地方多了,幫你們賜婚不過是小事一樁。”

唐懷野落後李宸一步,走在他旁邊,李宸八卦地打聽,“你怎麽和師姐認識的?”

“就跟大家傳聞的那樣,我出城踏青,遇到清清,然後我們一見鐘情,就在一起了。”

李宸四周看了一眼,回頭小聲問他,“你不覺得我師姐性格冷淡,很無趣?”

唐懷野淡淡道,“不覺得,我覺得清清挺好。”

李宸拍拍他的肩膀,大聲道,“有眼力,我師姐這樣的絕世美人,絕頂聰慧之人,能和你一見鐘情,是你的福氣。”

溫婉跟過來,“皇上您放心,我絕對不會告訴國師大人,您說她性格冷淡,很無趣!”

李宸抖著手,指著溫婉,“你這個奴婢不得了了,居然敢打本皇的小報告。”

唐懷野抿唇笑了,沒想到南玄國的皇帝是個二貨。

到了清寧宮門口,李宸擺起皇帝架子,把唐懷野誇了一遍,周圍的人看到李宸對唐懷野的態度,趕緊回去報告主人,不得了了,鎮北侯的小兒子,好像真的要入贅清寧宮了!

唐懷野回到唐家,他的母親鎮北侯夫人正焦急地在院子走來走去,看到他進來,連忙跑過去拉著他,“怎麽回事?外面都在傳你要入贅清寧宮?”

唐懷野想起上輩子他也是入贅,不禁笑了,命運啊!

“笑什麽呀?你倒是快說啊,急死我了!”

唐懷野扶著母親的手,“您別急,我和清清心心相印,皇上一會兒就會派人過來賜婚,到時候還要請您幫忙操持兒子的婚事。”

唐懷野的兩個哥哥和大嫂聽到這話非常驚訝,“真的嗎?”

“是真的!”

小廝沖進來,“稟告夫人,皇上身邊的大監來了,手裏還捧著聖旨。”

鎮北侯夫人手扶著頭,就像要暈過去一樣,兩位兒媳趕緊拉著她,“娘,馬上就要接旨,您千萬別這時候暈啊!”

大監看到唐懷野,溫和道,“唐三少爺,我們又見面了。”

唐懷野拱手道,“有勞大監!”

“客氣了!”

唐家的香案已經擺好,全家老少跪好,大監整了一下衣冠,打開聖旨,“奉天承運……”

接完旨,送走大監,一家人捧著聖旨送到祠堂裏供起來。

唐夫人拉著唐懷野給祖宗上香,歡喜得都快暈了,嘴裏還念叨著,“列祖列宗保佑,咱們家小三和國師大人今生有緣……”

念叨到興起,鎮北侯夫人懊惱,“哎呀,你們怎麽不早一點遇到。你從小就病怏怏的,你看你從昨天遇到國師大人後身體一下就好了,早遇到多好。”

唐懷野恭敬地給祖宗上香,“早遇到也不一定好,這種事情,最講緣分。”

“說得對,說得對,你和國師大人成婚後,夫妻倆一定要和睦相處。你兩個哥哥都已經結婚了,我就擔心你,現在你也好了,娘這一輩子,就沒什麽操心了。”

“您別這麽見外,叫她清清就行。”

鎮北侯夫人瞪他一眼,“那怎麽行?國師大人是我們南玄國的恩人,就算沒有外人在,也要恭敬著。國師大人剛醒過來,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著國師大人,還有,別跟那些……人一樣,耽誤國師大人的正事兒。”

唐懷野感覺既新奇又好笑,在他娘眼裏,他似乎跟讓君王不早朝的妖女一個地位。

賜婚的聖旨傳出去後,整個南玄國轟動了,鎮北侯的三兒子唐懷野究竟是什麽樣的人物,能入了國師大人的眼?

其他地方還沒收到消息,南京城裏的人當天都知道了。鎮北侯家的下人出門,一準兒被圍的水洩不通,都想聽他們說國師大人未來夫婿的事兒。

一時間,關於唐懷野各種各樣的傳聞甚囂塵上。

鎮北侯夫人還著人出去打聽,外面都在說他們家小三什麽?她以為別人肯定會誇她的小三英姿勃發、相貌俊秀、文采過人,和國師大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。

結果呢,外面的人說來說去,都是在說唐家三公子是個病秧子,長到二十歲都沒有見過外人,肯定相貌醜陋,不堪入目。

“氣煞我也!這些愚民,見都沒見過我的小三,就敢胡言亂語!”

唐家大夫人和二夫人,趕緊勸著婆婆,“您別生氣,等到成婚那天,咱們一定把小叔好好打扮一番,讓那些爛嘴壞心腸的人看看,狠狠打他們的臉。”

“大嫂說的是,小叔很少見外人,那些人不懂瞎說的,您別當回事。”

這時候,唐家的幾位親戚趕過來,看到鎮北侯夫人就跟她聊上了,外面那些爛心肝的,見不得人好,都在說阿野的壞話呢,可千萬別往心裏去。

跨院裏,唐懷野的兩個哥哥在和他說話,兩個哥哥對弟弟簡直無腦誇,就跟生怕他想不通,跳河自盡似的。

“大哥、二哥,你們有事兒忙你們的去,我好得很,不過讓人說兩句罷了,而且說的都是瞎話,不痛不癢的,我不會往心裏去。我入了清清的眼,那些人指不定背後多嫉妒。”

唐大哥哈哈一笑,“你小子,確實運氣不錯!”

唐二哥也說,“你想得明白就好,在家好好呆著,少出門,等父親從界河回來,一個月後就成婚,到時候我看誰敢說你。”

“對,誰敢說你,你就找國師大人告狀,我跟你說,國師大人最護短了。你看看當今聖上,叫國師大人一聲師姐,國師大人護了他這麽多年。”

此時,清寧宮內,秦清抱著樹樹去書房,在桌前坐下,把樹樹放在腿上,讓樹樹幫忙按著紙 ,她右手提筆,重新開藥方。

樹樹的小手按著紙張,眨巴著眼睛盯著師姑寫字,奶呼呼地跟著念,“肉桂、幹姜、五味子、丹參……”

秦清摸摸他的小腦袋,“樹樹認識這麽多字了呀?”

“嗯。”樹樹害羞地扯起師姑寬袖擋住小臉。

把藥方交給溫婉,“把藥材撿好拿到小廚房,我親自來煎藥。”

“是。”

秦清從空間掏出一本故事書,“樹樹想不想聽小故事?”

“師姑,樹樹想。”

“那師姑就給樹樹念《西游記》。”

這個時代沒有西游記這樣的故事,但西游記作為一本經典,能流傳到後代,就已經很能說明這本書的優秀,而優秀的故事,不僅能吸引到那個時代的人,也能吸引到樹樹。

樹樹捧著小臉聽得入迷,溫婉進來,稟告藥材已經準備好了,秦清關上書去小廚房,樹樹不舍地盯著書。

秦清把書交給他,“你抱著,一會兒熬藥的時候師姑再給你念。”

“好。”小孩兒鄭重地抱著厚厚的一本《西游記》,慢慢悠悠地跟著師姑去小廚房。

溫婉跟在他們後面,臉上帶著笑,要不大家都說國師大人寵愛小太子呢,看看這一大一小走路的姿勢,慢慢悠悠的,不緊不慢,一模一樣。

知道國師大人要用小廚房,嶄新的爐子、藥罐都準備好了。

秦清讓小孩兒站在門口,她先打水沖洗藥材,再放進藥爐子裏浸泡一下,當然,這裏用的水,都是空間裏面的水,和外面的大不一樣。

泡好藥材,上爐子熬藥,一大一小守在藥爐子邊上,一邊看火,一邊講故事。

溫婉只聽了一小段兒,都覺得這故事真新鮮。

等藥熬好了,溫婉叫人送來一個樹樹用的浴桶,秦清重新雕刻上陣法,擡進屋裏,給小孩兒泡澡。

聽說兒子開始泡澡了,李宸和皇後都過來了。

皇後給秦清行禮,“見過國師大人。”

“這裏沒有外人,別客氣,你們守著樹樹,我有事兒出去一趟。”

皇後一向敬重國師大人,秦清說了好幾次,但每次見面,她還是恭敬地稱呼國師大人,規矩地行禮。老實說,對皇太後她都沒這麽認真。

皇後送到門口,“您請慢走。”

李宸守在浴桶前面,“兒子,你感覺怎麽樣?”

樹樹靠在浴桶裏,委屈巴巴地說,“父皇,我身上好疼,我起不來,好像有小蟲子往我身體裏鉆一樣。”

李宸和皇後對視一眼,心裏十分高興,李宸連忙哄,“你乖乖的,疼說明藥效好。”

“可是疼啊!”

皇後連忙哄道,“母後聽說,今天的藥湯是師姑親手給樹樹熬的是不是?”

“是。”

“那樹樹千萬不要浪費師姑對你的心意,一定要泡夠時辰哦。”

小孩兒咬牙,“好,我堅持。”

“樹樹真棒。”

兩夫妻守在一旁,看到兒子疼的滿頭大汗,他們也心疼,皇後拿著帕子給兒子擦汗。

樹樹虛弱地靠在浴桶上,“父皇,我想聽《西游記》的故事。”

“《西游記》是什麽?”

樹樹指著桌上的書,“師姑給我的。”

李宸拿過來,摸到紙張就覺得不一般,書籍的外殼特別厚,上面的字有大有小,那麽小的字是怎麽印上去的?還有書籍裏面,紙張細膩,特別白,裏面連一絲雜質都沒有。還有,這麽厚的書籍,是怎麽縫到一起的?扯一扯,還很牢固,不會掉頁。

樹樹催促一聲,“父皇。”

李宸回過神來,“乖兒子,父皇馬上給你念,從哪裏開始念?”

“第五十三頁,師姑念到五十三頁了。”

“哪裏有五十三?”李宸到處找。

“父皇,在右下角,你看到了嗎?那個小小的數字。”

“這是數字?”李宸又驚了!

樹樹委屈地看向母後,父皇拿著他的書不給他念故事。

向來溫柔的皇後難得催了李宸一句,“別看了,先給樹樹念。”

“別催了,馬上念。”李宸翻開書頁,又發現,這書籍裏的字,好像是從左往右的,這樣的排列還挺新鮮的。還有這書裏的字怎麽缺胳膊少腿的?

李宸又楞住了,把樹樹都急哭了。

“不要父皇,我要師姑。”

皇後忍不了了,大逆不道地從皇上手裏把書搶過來,“母後給你念。”

樹樹信任地看著母後,皇後拿著書,磕磕巴巴地念起來,好些字連蒙帶猜,看著眼熟,又不是那個字。

這樣念故事,有什麽可聽的?

樹樹哼哼地開始哭,“我要我師姑。”

“別急,母後和你父皇再研究研究。”

管不了兒子,帝後兩人捧著這本奇怪的書,為一個字起了爭執。

在門口守著的侍女,聽到裏面的動靜,趕緊去報告溫婉,溫婉又報到秦清處。

秦清皺眉,“這夫妻倆幹什麽?兩個大人哄不好一個孩子?樹樹那麽乖。”

“不知,門外的侍女隱約聽見,仿佛是為一本書起了爭執。”

聽到這裏,秦清心裏有譜了。

秦清推門進去,看到樹樹小可憐在浴桶裏面邊哭邊泡澡,李宸和他媳婦兒抱著書在旁邊研究,壓根兒忘了他們家的孩子還在受罪。

秦清把書拿回來,“要你們有什麽用?”

秦清拿著書,坐到樹樹旁邊,“乖,別哭,師姑給你念。”

秦清翻到五十三頁,給樹樹念西游記,李宸和他媳婦兒一左一右靠在秦清身邊,聽她念故事,自覺地和文章進行對照。

念了幾頁下來,一些常見的缺胳膊少腿的字他們都認熟了。

最後李宸感嘆一句,“別說,看習慣了還覺得挺好,這樣的字形更簡單。”

秦清把孩子從浴桶裏抱出來,皇後拿著幹帕子過來,幫兒子擦幹身上的水。

把孩子放在榻上,讓他趴著,“樹樹乖,師姑給你按一按,有點疼,你忍一忍。”

孩子身子骨弱,秦清下手算是很輕的,樹樹還是疼的眼淚嘩啦啦地流,皇後心疼的眼眶都紅了,還要一個勁兒地安慰兒子。

“好了。”

等秦清松開手,一家三口都松了一口氣。

秦清拿了一瓶藥丸給皇後,“這是我剛才給樹樹配的,外面還有一層糖衣,糖衣化之前趕緊吞下去,一點都不苦。”

“謝謝師姑。”

“乖!”秦清回頭跟他們夫妻說,“我先說,這藥的藥材不容易得,我收集了好多年才收集到,不要讓皇太後拿去給送人了。”

皇後捏著藥瓶,“國師大人請放心,我絕不會讓外人拿走樹樹的藥。”

皇太後是李宸的親娘沒錯,但皇太後的心尖尖是李宸的弟弟,現在的誠親王,老太太只要手裏有好東西,就想給小兒子送去。

就為這個,李宸沒少被氣的心口疼。送點什麽好東西過去,當天就出現在誠親王府,換你鬧不鬧心?

後來李宸幹脆不送了,但皇太後不是好糊弄的,前朝她不能去,後宮她隨便走,但凡知道皇後手裏有什麽好東西,總想皇後孝敬給她。

樹樹穿好衣裳,被李宸抱回去,走的時候還特意跟她說,“明天我下朝後就來找師姐,師姐可別不見我。”

“知道了,我也有事兒跟你說。”

第二天一早,秦清叫人去唐家通傳,把唐懷野叫進來,還要他帶上他的文章和書畫。

唐懷野還沒進清寧宮,這話就傳出去了?難道國師大人看上了唐家三兒子的才華?

唐懷野走到清寧宮時,秦清披頭散發,一副沒睡醒的樣子,“快點過來,我等你用早膳。”

“好。”

夫妻倆坐下用早膳,屋裏的侍女都去門口守著。

“一會兒李宸要來,昨晚上他看到了我拿出來的《西游記》,到時候肯定會問很多東西,我想讓你來說。”

唐懷野問道,“你想把現代的知識交給他?”

“有這個想法吧,有選擇性地教,先從農業、簡單的手工業開始,提高生產力是主要的。其他的關於制度、體制、資本方面的東西不要教,要一步步循序漸進。”

“到時候他問起這些東西的來源,我怎麽說?”

“就說你拜了世外高人為師,這些都是跟人學的。”

唐懷野想了想,搖搖頭,“我對農業、手工業不甚了解。”

“這樣剛好,空間裏有書,你學一些,交給他們。我只是想給他們播下一顆種子,怎麽生長,能不能在這片土地生長,靠的還是他們自己。”

他們吃過早飯不久,李宸來了,身後還跟著幾位大學士,工部、翰林院等官員。

不說其他,就說昨晚上那本《西游記》就有很多問題。這本書是怎麽制造出來的?這樣的紙張是怎麽生產出來的?下面的數字是怎麽回事?缺胳膊少腿的字是怎麽回事?

要掰開揉碎了來說,裏面有很多的疑問。

“師姐,我等了一晚上了,你快跟我說說。”

“別一天到晚那麽急躁,想問什麽就問,唐懷野都知道。”

什麽?唐懷野?

唐懷野微微一笑,“敬請提問。”

翰林院和工部的官員最先提問,就說這個紙張的制作工藝的問題,唐懷野從紙張制作材料的選擇,工藝的發展,紙張的分類等等,講了一個時辰都沒講完。

下面坐著的官員一臉嘆服,沒想到鎮北侯一介武夫,既然養出了這麽一位才華橫溢的兒子,怪不得國師大人能看上他。

扯這個就走遠了,翰林院最不缺的就是文化人,有幾位官員技癢,很想和唐懷野較量一番,鬥詩鬥文隨意他選。

李宸制止了,“現在扯這些玩意兒幹嘛,實用,實用才是王道!”

“皇上說的是!”

壓下一眾官員激動的小心思,在秦清的示意下,李宸讓官員們先出去,好好研究一下唐懷野說的東西。

等外人都走了,李宸不用繃面子,激動地跳起來,“唐懷野,你還知道啥,快點告訴我,等我生產出好東西,我全部拉去其他國家換銀子回來。”

“別急,一步一步來。”秦清把剛才才寫好的計劃書交給他,“聽我的,按照我上面寫的,先召集人才,咱們一步一步發展。即使我們沒有北玄國的人高大,只要我們工具趁手,也絕對能壓制他們。”

接過秦清寫的計劃書,這都是能實現的嗎?

秦清微微一笑,“不能實現我寫出來幹什麽?南玄國的下一個轉機,就在唐懷野身上,就看你有沒有這個魄力了!”

李宸一咬牙一跺腳,“我有!”

“這些事兒如果做成了,千古一帝,說的就是你!”

李宸被師姐這句話震的心口都在顫抖。

這時候,已經快中午了,皇後帶著樹樹過來吃午飯,樹樹一路跑過來,小臉蛋兒紅嘟嘟的。

皇後給秦清行了大禮,三跪九叩!

“樹樹今天早上起來,說身體特別舒服。不僅早上多吃了一碗飯,上午的蹴鞠課,她跑了一個多時辰,還是有勁兒的很,胸悶氣短的癥狀都沒有了。太醫說,樹樹大好了!”

“這是正常的,把那瓶藥吃完,再讓太醫把把脈,繼續食療,好好養一養,以後跟普通孩子沒什麽差別。”

“嗯。”皇後高興地應了一聲。

樹樹身體的毛病好的差不多了,秦清還是讓樹樹每天到清寧宮來,他們夫妻親自給他上課。

文化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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